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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(共分二小節019.020.)

(020)

「我好希望妳好好地,認真地參觀這個地方。」他說:「不過,如果妳只顧閒聊那就辦不到。」

他跟她談的也不盡然是考古的話題(雖然有很多是房子的歷史,而且很有趣),一有機會就順勢轉到體己一點的-她還有他自己身上。在彼此相對無言,沉默過後,終究還是回到場面上的話來。

「哎,總之呢,」他說,「我真的很高興妳喜歡我的老宅子,我希望妳有機會看仔細一點-當然妳也就可以待久一點了。我兩個妹妹非常的喜歡妳-如果這也能成其為誘因的話。」

「用不著什麼誘因啊,」依莎貝爾道,「不過,我恐怕沒辦法跟你敲定時間,我都聽憑姨媽安排。」

「噢,我可不相信,原諒我這麼說,我敢說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。」

「讓你產生這種印象真是遺憾,我不認為是一種好印象。」

渥博頓勳爵停了停,說,「那才好哪,我可以抱一線希望。」

「什麼希望?」

「以後可以常常見到妳呀。」

「啊,」依莎貝爾問道:「可以其樂無窮地看我不必費勁掙脫牢籠?」

「一點也沒有這個意思,另一方面嘛,我想妳姨父也不喜歡我,不想讓妳常來。」

「你大錯特錯了,他對你的評價很高。」

「很榮幸妳已經談過我了。」渥博頓勳爵道:「不過,無論如何他總不喜歡我老往花園山莊跑吧。」

「他的喜好如何,我不能代為回答,」女孩子道,「不過,我是應該盡可能站在他那邊想,若為我自己的話,我是很喜歡和你見見面的。」

「這話才中聽,妳這麼說使我陶醉。」

「你也太容易陶醉了,爵爺。」依莎貝爾道。

「不,我不是那麼容易就陶醉的人,」他頓了頓又開口:「不過,我為妳陶醉,雅澈小姐。」

他的話,語氣曖昧,彷彿要帶出什麼令人尷尬的傻話,依莎貝爾心中一動,她聽過這種迷湯,認得出來,目前她不希望有什麼好戲來上演,於是對他說:「我怕以後不會再到你這兒來了。」口氣盡量輕快,卻也難掩她的激動。

「再也不來嗎?」渥博頓勳爵問道。

「我沒說再也不來,那樣說太言過其實了。」

「那,我下個禮拜可不可以找一天去看妳?」

「當然可以啦,誰能拘住你呢?」

「沒有人可以,不過,我對妳沒把握,我覺得妳老是在使勁影響別人。」

「橫豎對你也沒有損失。」

「承蒙抬舉,不過,即使我有所獲,沒有損失,這種不帶感情的勝利卻不是我最愛的。達契太太要帶妳出國嗎?」

「希望如此。」

「英國還不夠好嗎?」

「你這話太滑頭了,不值得回答。我要盡我可能遊歷各個國家。」

「然後就評頭論足一番囉,我想。」

「我希望也能享受遊歷之樂。」

「對,這是妳最喜歡的事,我搞不懂妳作何打算,」渥博頓道,「讓我感覺妳身負神秘的任務-一個龐大的計謀。」

「你這樣說我,實在是欲加之罪,我國每年有千千萬萬同胞為了增長見聞而光明正大地出國旅遊,難道他們都有目的,有陰謀不成?」

「妳的見聞已不必再增長了,雅澈小姐,」渥博頓勳爵道,「妳的心早已堅固如石,高高在上,在那兒睥睨著我們呢。」

「睥睨著你們?你別開我玩笑了。」依莎貝爾正色道。

「怎麼不是?妳認為我們是老古董-意思反正都一樣。我一開始就不會給人說是老古董的,而且我一點兒也不是,我抗議。」

「你的抗議太古怪了,聞所未聞。」依莎貝爾微笑道。

渥博頓勳爵靜默半晌,急促地說:「妳只看表面就下結論-妳不在乎真相,妳只在乎自己找樂子。」

他剛才的那種曖昧語氣又出現了,這會兒又摻雜著明顯的痛苦-這種痛苦的語調是那麼唐突迷亂,她真怕自己傷害了他。聽人說英國人的心思最難捉摸,曾經有位名作家也寫過文章說,英國人其實骨子裡是很浪漫的民族。渥博頓勳爵是不是突然間浪漫起來-要在自己家裡對這位謀面僅三次的女孩子發一頓脾氣呢?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,他到底彬彬有禮,並未因下列事實而改變:對這位欣然應邀來訪的女士,他竟採取走偏鋒的方式向她表示愛慕。

她的直覺是對的,適才那種令她不安的口氣沒有了,他又很有禮貌地,微微笑著,匆匆往下說:「我當然不是說妳專找一些芝麻蒜皮的事來取樂,妳慎重挑選內容,譬如人性的弱點,人生的悲哀,以及各民族的癖性。」

「假如是這樣的話,」依莎貝爾道,「我在自己的國家就可以找到,而且一生享用不盡。可惜我們還要趕路,我姨媽會想早點啟程的。」

她轉身走向眾人,渥博頓在一旁默默走著,快到眾人面前,他開口道:「下星期我去看妳。」

她刻意冷淡他,並不是故意拿蹻-一個她會玩的小技倆,根本無足旁人詬病。那完全來自那怦然一動所帶來的恐懼。


Elsa說:

在伊莎貝爾婚前,渥博頓勳爵的言語大膽而有趣,相較於她婚後,他所說的話好像失去個性與靈魂。

第七章(016)裡,達契太太催促伊莎貝爾上樓,渥博頓勳爵就搶著說,待會兒他要為她掌燈。

這一節裡,他希望她常常到洛克雷玩,伊莎貝爾說,她的行止任憑姨媽安排,他說「我敢說你要做什麼就做什麼。」

她說:「我不認為是一種好印象。」

他說:「那才好哪,我可以抱一線希望。」

她說:「什麼希望?」

他說:「以後可以常常見到妳呀。」

趁著身邊沒人,渥博頓勳爵鼓起勇氣告白心事:「我不是那麼容易就陶醉的人,不過,我為妳陶醉,雅澈小姐。」

雅澈(archer)的箭射中勳爵的心,從此他就天涯海角追隨她了!

「我對妳沒把握,我覺得妳老是在使勁影響別人。」渥博頓勳爵說。

「橫豎對你也沒有損失。」

「這種不帶感情的勝利卻不是我最愛的。」

向雅澈小姐求婚之前,渥博頓勳爵是有血性的男子,勇於表白,甚至有情緒,作者說,渥博頓勳爵採取走偏鋒的方式向女主角示愛,又說女主角的直覺是對的。她感到害怕起來,雖然她會一些捉迷藏的小伎倆,但當真正動心的時刻到來時,她採取的應付方式是逃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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